时代周报记者：刘炜祺
一周前（23日）的凌晨4点，突然看到江城武汉封城消息的饿了么外卖骑手张志福（化名）没有犹豫，毅然决定赶在10时前叫了辆专车，将家人送回了老家孝感市，自己选择留守武汉。
“我一个人在这里就没那么害怕了”。1月29日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，张志福说道。
张志福只是众多留守武汉人员中的一名。疫情发生后，许多人像张志福一样，仍然坚守工作岗位，为封城后的武汉居民守卫着餐桌。
“封城前我相信，全世界都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。”听到武汉市封城的消息，武汉汉口区的早餐店老板李泰来（化名）感觉到了疫情的严重，而突如其来的封城，让他担忧起本就不多的食材储备。
与李泰来一样，家住东西湖区吴家山的美菜网武汉仓储经理张文武，也在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后，有种一觉醒来天翻地覆的感觉。
“今年我把父母接来武汉过春节，没想到赶上封城，大家都困在了家里。”张文武知道封城消息是在当日的下午3时，此时距离武汉封城已过去5个小时。
1月29日，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，张文武不禁担忧起与自己一起困在武汉10岁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。
尽管心有担忧，但无论张志福、李泰来还是张文武，此刻都选择留在武汉的工作岗位，尽力为市民的一日三餐献上绵薄之力。
（外卖骑手提供的武汉街道照片）
奔走的外卖骑手
随着疫情加重，确诊人数呈倍数增加，很多外卖骑手都不敢再接单。少数胆子大的骑手，也只敢接一些“重灾区”之外的订单。
张志福所在的饿了么站点，目前仅剩不足二十名骑手仍在坚守。
“初一我只送了两单就没送了，我们也是人啊。”张志福对记者坦言，第一天送餐是有点怕的。
尽管补贴加倍，但仍然难以减轻外卖员心里的害怕，点餐的客户也内心忐忑。
“回去都在家里玩（不工作），没钱怎么搞？”他向记者坦言，留在武汉有金钱方面的考量。
“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真的大祸临头是躲不掉的。”张志福这样安慰自己。
他向记者透露，春节期间，初一到初三每天都有元的补贴，跑20单后每单10元，而平时每单仅5元。疫情期间，饿了么平台在此基础上每一单还会对骑手有额外的补助。
不仅张志福感到害怕，点餐的用户同样如此。
张志福告诉记者，因为担心互相传染，现在用户与骑手之间达成了共识。骑手将餐送到后，放在门口或者指定位置，然后离开，线上通知顾客去取餐。
因为订餐不易，很多顾客会额外打赏红包感谢骑手送餐。“看到红包，不管多少，总感觉是暖心了。”张志福说。
与张志福一样，外卖骑手李安然（化名）此刻已同样坚守在送餐的工作岗位。与张志福不同的是，医院下单的外卖。
“去医院送外卖有些人不敢送。我觉得我年轻，身体健康，注意防护应该没问题。不管怎样，总是有人要去做这个工作，不是我也会是别人，我觉得没什么。”1月26日，时代周报记者电话联系上了骑手李安然。
“我要钱，不要命。”这位二十几岁性格开朗的年轻人开玩笑说。他告诉记者，将餐食送至白衣天使手中后听到一声道谢，感觉配送费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了。
“我还是喜欢去送。”李安然说。
食材短缺的餐饮店老板
与外卖小哥相比，早餐店老板李泰来并不需要过多外出，但他的问题是，原材料十分紧缺。
“目前还在正常营业，但餐品不是很齐全，因为食材有限。”1月26日，李泰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。
当天，记者还拨通了数家中小商家电话，当询问是否还能送外卖时？大部分商家都会反问“你住哪？要点什么？部分商品可能没货，因为食材短缺。”
“因为封城，现在货进不来，车出不去，而且有些食材供应的地方不同，这个时候我们也不敢到处找。如果真到了食材卖光还不能顺利进货的时候，就关门休息。”李泰来说。
李泰来经营的早餐店是一家粉面馆，需要的食材主要是米粉、面、蔬菜和肉。此前的供应商都是外地的，如今封城阻断了他所有批发供货的渠道。
（餐馆内外卖订单堆积的场景）
1月29日，李泰来依然没能进货。
“明天我们餐厅可能就要停业了。”他向记者无奈表示。
许多与李泰来一样的餐饮店老板都面临着食材短缺的问题。
“可以说完全没有货进。”同日，一家位于武汉江汉区距离华南海鲜市场仅3公里的餐饮店老板告诉记者，目前蔬菜保障不了，进货比较难。他储备的食材还能维持十天半个月，如果继续封城，未来不排除会关店歇业。
李泰来透露，其实目前超市仍有餐饮店所需的原材料在销售，但因为是针对个人消费者，所以价格相比批发贵出不少。小本经营的店铺无法承担这样的价格，关店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。
“我家附近的小超市，肉基本短缺，大白菜6块钱一斤，稍微大一点的差不多要二三十元一颗。”李泰来说，对于坚持开店这件事，家人很早前就在反对。“刚开始反对的声音小一些，现在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。他们认为我天天这样营业，与外界接触被传染的机率会变大。”
尽管如此，在原材料耗尽前，李泰来小店依然在正常营业。
据他观察，目前点餐的用户中，在武汉定居的人相对少一点，滞留武汉的外地人偏多。“我就想着那些没能回家的人，可能在这里连厨房都没有，怎么吃饭？”李泰来告诉记者，几日前他刚刚接到一则投诉电话，投诉者是一住在华南市场边上的用户。
“饿了么客服打来的，一个女孩一个人在家，不会做饭也没有零食，我这单已经是她下的第三个订单，前两次都被骑手取消了。我当时想，我这一单一定给她送过去。”李泰来说，最终女孩成功收到了餐食。
（餐饮店提供的外卖送餐照片）
忙碌的蔬菜分拣员
以B2B模式为主的餐饮供应链服务人员同样在行动。
1月29日晚上7时，在多方协调下，时代周报记者终于拨通美菜网武汉仓储经理张文武的电话。留给记者采访的时间不到半小时，原因是岗位上仍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，打完这通电话，张文武还要赶去参加一个内部紧急会议。
疫情期间，张文武的工作时间调整为下午3时到第二天凌晨3时或4时，每天“超长待机”超过12小时。
张文武的工作是对蔬菜进行加工、分拣。此前美菜网只做B端大客户订单，很多粮油蔬菜都是斤、斤整包装箱的。如今疫情期间，美菜网为照顾封城后个人用户的需求，开始为C端用户配送货物。因此，张文武及同事需将食材打包成2斤、5斤或者10斤重的小包装。
“现在人手短缺，而需求量增大，我们工作量基本翻倍。”在超负荷工作和疫情加重的双重压力下，张文武坦言，确实会有些同事出现了情绪不稳定状况，“尤其是一些女同事的心思更敏感一些。”
“我们班前会议会集中说一下目前的疫情情况，正确防护方式，给员工信心并鼓励他们。”张文武说。
（美菜网一线员工班前会）
除工作时间延长外，张文武及同事的工作难度也在增加。
据了解，因为疫情期间人员配置不足以及部分道路封闭，导致了送货延迟。加上近日多地下雨，道路泥泞难走，为工作人员带来很大困扰。
（美菜网司机送货途中遇到大雨道路泥泞被困）
“如今封城导致的道路问题愈加严重，很多地方开始封路封小区，不方便车辆进入。又因为网购的便利和安全，我们目前的订单量又在直线上升，这为我们工作带来了诸多问题。”张文武说。
为了缩短作业时间，照顾工作人员作息，美菜网已跟供应商协商将蔬菜到货时间稍微提前。“他们都很配合，在大是大非面前，大家的觉悟还是很高的。之前基本是晚上9点才能到货，现在下午两三点就能送达。”张文武表示。
如今，还坚守在一线的员工仅百人，仓储不足50人，配送60人左右。美菜网正加紧鼓励员工返岗，未来三天内，以期能将仓储人员提升到人，配送人员提升到-人左右。
为激励员工，美菜网正协商给返岗员工每天补助-的补贴。
“在精神层面，（公司）会在群里发一些类似于，武汉现在出问题了，我们能做的事情对武汉来说很重要，让每个人感受到这份成就感，大家就更乐于参与。”张文武对记者说道。
采访结束约两小时后，美菜网的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，一辆从北京开往武汉的专车即将出发。车上载着2万斤土豆、2万余斤白萝卜、1万余斤圆白菜、1万余斤冬瓜、7千余斤大白菜，共计7万余斤食材。
按照计划，这些食材于1月30日下午到达武汉，供应当地居民的日常饮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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