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菲案乱局:十亿赔偿金分配谁来主导
区区10亿元人民币赔偿金,让渤海溢油肇事者美国康菲公司,跳出了众多民间受损者的索赔漩涡。春节至今,在肇事方的冷眼旁观之下,*府调解赔偿乱局已显。
2012年1月25日,康菲与其中国合作伙伴——中海油,与农业部和有关省份达成一笔金额为13.5亿人民币的协议。其中,康菲出资10亿,用于河北、辽宁省部分区县养殖生物和渤海天然渔业资源损害赔偿和补偿;康菲和中海油还分别从其承诺的海洋环境与生态保护基金中,列支1亿元和2.5亿,用于天然渔业资源修复和养护、渔业资源环境调查监测评估和科研等工作。
受到损害评估和证据收集困难等因素影响,发达国家的环境损害案件也并非全部通过法院起诉来解决。实际上,生态赔偿基金是近年被多国认可的一种有效理赔方式。
美国墨西哥湾溢油、巴西海上溢油的肇事方均建立了由独立第三方主持的赔偿基金。在法庭之外,基金在尽量评估受损情形基础之上,以协商谈判的方式赔偿。渤海溢油事件发生后,在社会各方呼吁之下,康菲也表示建立类似赔偿基金。
多次媒体见面会上,康菲高层一再向媒体描述未来设立的基金模式——不由康菲方面主导,也不由中国*府主导,而由独立第三方主导,基金主持者要包含中外有名望的海洋专家。
然而,康菲10亿元人民币的赔偿资金,最终由中国各级*府主导,完全不见独立第三方的身影。
至此,渤海溢油事件的善后处理,重回中国面对环境事件时所走的“老路”——主要靠*府调解而非法律诉讼。在环境法学界,*府调解方式处理环境事件,一直被认为无法厘清真正的环境损害,无法让污染者付出足够的代价;赔偿也难保公平,损失补偿标准过低。
由于没有发现油指纹一致的油颗粒,距离蓬莱19-3油田最近的山东省,以及天津市,最终极可能被排除在10亿元赔偿金之外。农业部新闻办公室通报称“河北、辽宁省人民*府将组织做好资金发放落实工作”,丝毫没有提及山东、天津两地。
近期,山东省养殖户和渔民不满的声音充斥各家媒体,自主维权已然展开。2月21日,山东烟台市长岛县砣矶岛的204户养殖户,举行了“长岛油污重灾区直接向康菲索赔新闻发布会”。北京华城律所律师贾方义接受委托,准备向法院起诉,向康菲索赔6.06亿。这并非山东唯一个案,贾方义此前也接受过烟台牟平地区30位渔民的同案件索赔委托。而在山东小清河入海口附近的洋口镇,300多条渔船的船主也计划向康菲提起索赔。
在河北省,与乐亭县同属唐山市的唐海县养殖户和渔民,也十分忧虑。他们听闻传言称,此次资金分配,唐海县极可能在赔偿名单之外。唐海县与乐亭县相邻,有海水养殖面积数万亩,2011年同样发生海鲜大量死亡事件,损失惨重。
财新在河省乐亭、昌黎两县水产部门获得消息,两地受损者未来均将得到赔偿。然而,两县受损者也并不满意,他们认为赔偿远不能覆盖损失。
来自昌黎县水产局的官方数字显示,截至2011年5月,该县有扇贝养殖面积65万亩,海参养殖面积4.5万亩。就算传说中的3亿多元全给昌黎县,除去补偿对虾等其他海鲜的款项外,分给扇贝养殖户的不过是每亩两三百元,海参养殖户也不过每亩三四千元,仅相当于补偿养殖户一个“苗钱”,据称是其实际损失的百分之二三十。
乐亭状况比昌黎稍好,但也有类似担心。两地多位渔民代表称,*府方面现在还没有正式和他们商量赔偿事宜,具体赔偿标准没有出来,所以未来要怎么办,现在还不太好说。
两地养殖户还有一个共同忧虑,就是认为*府的钱并不好拿,担心附加各种条件。比如,昌黎养殖户担心*府会不会搭车收取海面占用费等问题,乐亭渔民担心*府会不会乘机实施养殖整顿,为*府未来收回海面搞沿海经济做准备。
在调查中,多地受访者均希望中国各海事法院,未来能够敞开大门,接受他们对康菲、中海油的索赔诉讼。 ( 宫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