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若夜行
茫然不知向
世间多纷争
醉酒化悲凉
鲲鹏游于天
终将落凡间
无论你隐居深山,无论你高高在上,无论你苦闷宅居,都要步入凡尘走入大众人间,生活本就是活在人间,曲己从众而尝尽悲欢离合。
人世间就像动物园一样,是一个囚笼,饲养员就是上帝。也像一场宴会,用头脑认为的方式束缚着自己但又享受着这种束缚,用高贵、身份、美艳的枷锁套着自己而满足别人的同时又满足着自己。也像一部电影,银幕里演绎着悲欢离合但却只是一团胶卷,脱离了银幕你就是观影者,融入了银幕你就融入了人世间,就融入了悲欢离合,咳!人世间就像一场梦。
人有脑和脚,大自然有天和地。于是人世间就有了国家和国民,也就有了君和臣。人在世间就是国、家、朋友、人与人的关系,就是经历君臣之礼、友情、爱情、亲情的人生。
人世间纷争无处不在,充满了无奈和无助,人在牢笼中无论如何聪明,都不能达到主宰自己,若心不在牢笼而逍遥于笼外,成为笼外的饲养员才能看清一切。所以笼子外的孔子对囚笼内的颜回说:“你若去卫国便会身陨,古之至人,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。”而孔子在《系辞》中对益卦初九爻说到:“君子安其身而后动。”不认识自己的处境,不先去除自身的枷锁就会遭受枷锁之害,别人也能因其枷锁而伤害到你,身不存谈何行走人世间,谈何医国?
先安身而后立命是人存于世间的真正意义,是跳出天地囚笼的一生追求,立命便是找到命的根本,归根曰命,找到命的根本便找到囚笼的出口。古人说要修养品德,要做到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。其实,这就是寻找命根的途径,培养正气,去阴就阳,蓄积自身的能量达到心斋,丧我,心空,最终才能脱离桎梏,存身于无何有之乡而逍遥。
自身能量不达一个临界点就不会转变,在黑夜中摸索,只有碰到了门把才能打开囚笼的门。诚、善未达至终点就不能称为至善、至诚,不达至境就不能齐平万物,无彼无此,就不能成为至人、神人和圣人,不脱离桎梏不足以大有作为。
因此,庄子说要行走人世间,就要养自身,齐万物而后逍遥。
孔子说:“名也者,相轧也;知也者,争之器也。二者凶器,非所以尽行也。”一切在囚笼里的手段、名利、智谋都是局限且是头脑认知的枷锁,都是无常而千变万化,无论你如何处置都有存身之害,而对于人来说则是人心难测,你认为的好与善却不一定是对方内心的真实诉求,就如用火救火,用水救水,终将不能成事。
颜回说:“端而虚,勉而一。”这样可以劝说卫国国君吗?孔子答道:“将执而不化,外合而内不訾,其庸讵可乎!”
当一个人有着内外之分的时候,便是在用头脑的智,以一个头脑的智慧去行走人间,虽能高于常人但却无法化人,因为有着你我之分,有着君臣之别,不能齐万物而内心拘束于头脑编织的假象枷锁便不能渡人。颜回秉持的“表现端庄而内心谦虚,勉力行事而专一”只是自己认为的方式,是颜回头脑的思维。所谓渡人先渡己,颜回仍处于此岸而未达彼岸,人怎能渡人呢?没有化成船如何渡人?不成为阳光,如何化开黑暗?不成为至善如何让人行善?所以古之圣人才有教化之说,教而化人而非劝人。
颜回说:“然则我内直而外曲,成而上比。”孔子答道:“虽固,亦无罪。虽然,止是耳矣,夫胡可以及化!犹师心者也。”
一盆花本不喜阳光,你却将其置于阳光下自认为它需要阳光。创业者都认为能成功却大都失败了。你说当你拥有一百万就享受生活,但拥有时却又有追求一千万的烦恼。颜回说:“如果我内心诚直而外表恭维,坚持己见并以古代贤人为参考,这样行吗?”孔子说,你这是“师心者”是自以为是,所以“胡可以及化”。有自我的头脑怎能度化人呢?你看到一朵花,你说这是花,其实那只是名字称为花,因为水仙和玫瑰本就不同,但你的头脑却认为是花。
一朵花,你看不到它是由非花聚合而成,你看不到它是云,是阳光,是土地,因为你处在思想的囚笼里,处在经验和知识的囚笼里,处在过去的囚笼里。经验、知识、过去就是头脑的思维。内心正直但外表恭维,又怎能称为至诚呢?学以古人的方式而说教,那只是过去的知识,不能至诚而头脑又留在过去,如何化人?
要想化人必先心斋,何为心斋?孔子说:“虚者,心斋也。虚室生白,吉祥止止。夫且不止,是之谓坐驰,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,鬼神将来舍,而况人乎!是万物之化也。”
虚其心而丧我,没有自我,心无所束缚,出入无间,光明自内而外,虽坐,但心驰神往,眼能见于内,耳能听于内,内心通明合于自然,万物与心齐同,若是如此,神鬼自来,吉祥如意,何况化人呀!心合于道,合于天地,合于自然,心处无何有之乡,才能逍遥而行走人世间。
没有身又如何有身之患呢?无我哪还需要欲望和名誉,内心通达就没有内外之分,没有你我之分,哪还能不知道别人内心所求所想呢?因为我就是你,你就是我。因为心没有了我的束缚,因为已经脱离了牢笼和桎梏,因为已经存在于牢笼之外,那么牢笼之内又如何伤害到呢?
这是至人的境界,也是至善、至诚的境界,也是彼岸的境界,如此,才能化世间繁杂而成简,化万物为阴阳。《易经》之所以包罗万象,那是因为知识庞大到极点后才能化而成简,只有阴爻和阳爻,名为易却不易,否极而泰来。因此说,道者反之动,易者繁之化。
孔子对叶公子高说,世间有两种规则:一种是大道亦是天命,也是牢笼之外的饲养员,是至人以上的境界;另一个是笼中人,是人世间,是生活的规则,那就是仁义。因为你不具备颜回的修养,那么就退一步而具备仁义,“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”,其行可矣。
《道德经》曰:“故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”天道是自然而然,是未经任何头脑的加工。所以,圣人无为,不被任何思想左右,只顺应天道和天命规则。因此说,“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”。道衰而德化生,德衰而仁爱现,仁衰而义明,义衰则施礼聘,邪乱日渐生。
孔子对叶公子高又说,人世间的事物都有始终,时刻都在变,没有事物始终如一。没有人能踏入同一条河流。从小到大,虽然你名字未变,但你已经不是你了,有孩童的你,有年轻的你,有愤怒的你,有快乐的你。有好的开头却是坏的结尾,有共同一心的创业却最终反目为仇的散伙。若不能心斋,丧我,或者也达不到仁义境界,那就保持平衡的中立吧,不偏不倚,不增不减,乘物以游心,而“养中”,这样也能行走人世间。
曾子说:“吾日三省吾身”,当心动的那一刻就像风吹过水面,心不动则风不起。事物时刻在变,你必须时刻审查自身,人很难行走在变得阴阳平衡之间,就像你很难控制愤怒和烦躁一样,很难控制欲望而使用阴谋去谋取。创业公司从零发展壮大开枝散叶后,因无法找到平衡而倒闭。”美成在久,恶成不及改“。“图难于易”。无法找到中,便不能久而成美,无法保持中,便会发展到无法回头的坏。善不积,不足以成名;恶不积,不足以灭身。
人世间离不开国家,君臣,父母。《鬼谷子》说:万物之间必定有内部联系,称之为“内揵”,“事皆有内揵,素结本始”。“远而亲者,有德阴,近而疏者,志不合也”事物的变化总有间隙,要在出现间隙的征兆之时便有所应对,称之为抵巇。“自天地之合离,终始,必有巇隙”。大道至简,万物追根到底皆为阴阳,万物的变化就是阴阳的变化,掌握阴阳变化,开合有道,张弛有度便是“捭阖”之道,便是掌握事物转换的关键枢机。
如果你找不阴阳平衡的“中”,虽然你离道越来越远,没有能力走出牢笼那就好好地活在人间。从内心和外在行动都表现出顺应,顺应人间的群体意识和人道规矩。但要坚守一个原则才能没有存身之患,那就是“就不欲入,和不欲出”。《道德经》说:“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是为玄同。”
鬼谷子说,要掌控事物,必须要“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,揣情者,必以其甚喜之时,往而极其欲也。立势而制势,以飞箝之辞,钩其所好,乃以箝求之;以迎之随之,以箝和之,以意宣之,以飞箝之缀也。用之与人,则空往而实来”。
内心虽然迎合但仍然保持初心,外在虽然顺从但不同流合污。出淤泥而不染,有了权而不贪于权,有了钱而不沉迷于钱,受到挫折但不消沉。当一个总想攀附富贵的人,总是将自己装扮成富人,却忘了自己其实就是穷光蛋,最后败光了自己仅存的存款而妻离子散,这就是名声和欲望的牵引而偏离本心的害处。
《道德经》曰:“勇于敢则杀,勇于不敢则活”,不认知自己,不知进退那就是“螳臂当车”,冒进则增长了事物的阳面从而导致阴阳失去平衡,那就会有坏的结果,对人来说这是有存身之祸。
山洪来临之时,你是躲避、疏导还是阻塞和抵抗呢?当对方愤怒的时候你去求其办事,还是心平气和与开心的时候有所求取呢?锐者避其锋,弱者塞其虚。无法度权量能,察同异,别是非,见内外分别,知有无之数,便不能决安危之计,定亲疏之事。便不会“养虎为患”。
《系辞》曰:“君子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,知几其神乎?几者动之微,吉凶之先见者也。”秋天时节却身着夏装;费尽千辛创新了一个工业产品,但在全民互联网科技疯狂的时代,你得不到任何融资;就像爱马的人,为了驱赶蚊子而拍打了马屁股,但好意却适得其反。这就是“拊马不时”。
《道德经》说:“天之道,不争而善胜,不言而善应,不召而自来。”圣人无为而无所不为。曲则全。无用之木之所以能大而成荫而不被砍伐,就是因为其无用。不能用于屋梁,不能用于船骨,不能用于棺木,树因不成材而成才。果子在成熟前总是酸涩,那是因为要保全自己,寒冬摧毁了阔叶却无法摧毁针叶。皮肤不好而有疾的牛、猪或人却因此逃过祭祀而身存。支离疏因残疾而免于劳役和兵役,反而得到国君的赈济而终其天年。天地间最大的吉祥却是这些不祥之事。
老子说:“福祸无门,唯人自招。”不修自身而忧患伴身。人间都在欲求有用而不知无用之用。人世间就似黑暗的牢笼,人们都只欲望着眼前的一切,却不见隐藏在远处黑暗里的果实,更看不到那个通往牢笼外的大门。
人不知有无相生,看不清事物的两面,笼外人看笼内的人世间只能是:“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,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”。笼外人心如江海知穷极;心驰飞扬无所止,志在云端任逍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