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样风华傲世妍
——岐江河畔的百年老街孙文路
欧阳小华
某天的斜阳西下，秋意渐浓，驻足岐江桥头，余晖从天际洒落，浸染着两岸千家万户；晚风徐来，河水迤逦着金色的光，静静地流淌。此刻，我不禁想起了《论语》里的一句话，“子在川上曰：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。”那条泛着金波的河叫“岐江”，属西江水系，呈南北走向，贯穿全市多个镇区，全长数十公里。因河道穿过石岐而得名。史载，唐宋时期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，故谓岐海。随着冲积平原的不断扩大，石岐海渐渐不再辽阔，最终演变成为今天的岐江河。历史上，岐江的水上交通发达，帆橹云集，有货运、客运码头，货畅其流，融通四海。对依水而生，靠水而兴，因水而灵的当地人来说，岐江是中山人的母亲河。在岐江上有一座独特的开合式桥，叫岐江桥。以岐江桥为界，西岸叫西区，东岸叫石岐区。西区车水马龙，高楼气势干云，似乎支撑着一个浩浩乎无际的穹庐；对岸的石岐区，却又是一番景象，从岐江桥往东前行，是著名的百年老街——孙文路。映入眼帘的是美轮美奂的南洋风格建筑，这是上楼下廊、连排式的骑楼，摩肩接踵，逶迤伸向前去，蔚为壮观。孙文路位处中山旧城石岐的心腹地带。东西走向。不宽，只有15米；不长，只有多米，但名气很大，是为纪念伟人孙中山而命名的。在中国，以孙中山先生名字命名的道路很多，都叫做“中山路”。在孙中山先生的故里，即今日的广东省中山市，在改革开放之前的历史上并没有中山路，有的是以孙中山先生名讳直接命名的“孙文路”，这在全国绝无仅有。骑楼之爱，让我难忘每当走在孙文路的街头巷尾，我的思绪总是飘向了远方，勾起了我的一幕幕回忆。那是儿童时代，生长在农村里的孩子都向往城市，喜欢到城里玩，我也不例外。以前有个说法，“到中山，必到孙翠亨村（孙中山故居），否则不算到过中山；到县城石岐，必到孙文路，否则不算到过石岐。”所以，不论是本地乡下人还是外地人，到石岐，孙文路几乎是必到之处。当时的孙文路给我的印象真是热闹非凡，一眼望过去，满街都是自行车，脚踩的人力*包车，骑楼下的走廊更是人来人往，熙熙攘攘。据长辈回忆，相当长的一段时期，孙文路是全市最热闹的商业街。其鼎盛时期是清末民初这个阶段，商贾云集，街道两旁的幌子密密麻麻，茶楼酒肆分布其间，货物堆积如山，老字号和名牌扎堆，举凡金银首饰、洋沙细布、鞋帽衣物、陶瓷山货、纸料文具等，应有尽有，一派商都气象。究其原因，是因为孙文路与岐江河相连，孙文路的货物就是通过岐江河连通各地，许多大商号都在老街的骑楼里，展开看不见硝烟的经营大战，撑起了中山商业的大半壁江山，俨然是中山商业的核心地带。石岐在海内外素有“小香港”“小澳门”的美名，很大程度是得益于这条与岐江河相连的孙文路。在改革开放前，物质贫乏，文化娱乐异常匮缺。于孩童来说，到县城石岐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电影、吃美食。当时去得最多的是位处孙文中路的“工农兵影剧院”，其左邻动物园（今纪念堂所在地），对面就是博物馆，看电影的前后可顺便到这两个地方玩。若饥肠辘辘，便到附近的“美奇香食店”吃点东西，这间店的“蛇猫鸡炖汤”真材实料，远近闻名。倘若买不到工农兵影剧院的票，就步行到位处孙文西路的“模范电影院”，该影院原名泰东戏院。据说，早在就开业了，是广东省最早开业也是最大的剧院之一，全院可容纳近人。对于一个小县城来说，是一件很骄傲的事，堪称“模范”。后来，因应*治形势的变化，模范电影院改名为“红旗电影院”。该影院所处的位置叫“大笪地”，是以前的一种夜市所在，有“香港尖沙咀”之称。从孙文路西端南侧，在被称之为大庙下的路口拐入，即是大笪地，中间是一大片空地，周围是两三层的骑楼式小商铺，有很多小商小贩。耍狮子的、卖武的、卖唱的，卖玉器字画的，占卜问卦的，甚至妓女等阶层人士高度汇聚于此，可谓龙蛇混杂。他们混迹于社会边缘，挣扎于温饱线上，带有浓烈的底层平民色彩，体现了别样的生活场景，普通市民趋之若鹜，谓之“平民夜总会”。这里提到的大庙下，是因为在它北面，即烟墩山脚处曾有座古老的天妃庙，今商业博物馆所在地，故名。天妃是护海女神，从宋至清，一直为历代航海者所祭祀，由此佐证古代的岐江河的确是大海。大笪地有间“安栈粉面店”，就在模范电影院隔壁。营业时间从清早六点到半夜十二点。该店经营的牛腩粉远近闻名，站在大庙下的路口已闻其香。不过，“云吞”才是我的最爱，它口感润滑弹牙，让人回味无穷。云吞属于地方特色小吃，其地位相当于北方的饺子。记得当时一碗云吞约3至4角钱，再加2两粮票。不要以为很便宜，那时候，普通工薪阶层月工资金只有17元左右。说到粮票，不得不令人想起那个苦涩得让人掉眼泪的年代，当时买米买布买油买肉，甚至买咸鱼都要凭票限量供应，一句话，不论买什么东西，光有人民币不行，必需贴付一定的票据。穿不好、吃不饱饭是十分普遍现象。所以，在骑楼底下的食店里能吃上一盅蛇猫鸡炖汤，或一碗云吞面、牛腩粉是一件多么享受的美事啊！若问，石岐孙文路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？毫无疑问是它的建筑物——骑楼。因为在孙文路骑楼街，我看到了电影，尝到了美味的牛腩粉、云吞，我爱孙文路的骑楼，犹如我爱梦中情人，因为有她的美丽和感动铭刻在我心内深处。或许，那就是永恒的乡愁！我揣测，普通的北方人可能对骑楼没有概念。这里细说一下，所谓骑楼，是指楼房与楼房之间，跨人行道而建，在马路边相互联接形成自由步行的长廊，楼上住人，楼下厅堂。换言之，作为商业街，骑楼是采用店铺前加走廊的建筑，多为三四层，在临街面建造桩梁承托二楼，一楼大门前留空，作人行道，供行人来往时遮阳挡雨，远远看去，像“骑”在人行道上，故名“骑楼”。至于骑楼的缘起，“其渊源可追溯到18世纪下半叶，英国殖民势力侵入印度等南亚国家，难以适应热带的炎热与多雨天气，他们在居室前加建走廊，用以遮避狂风暴雨和*辣的日光，创造舒适的居住环境。这种‘外廊式建筑’可抵挡风雨和烈日，在炎热多雨的东南亚非常风靡。很快被印度等南亚、东南亚国家所重视并纷纷仿效，后来通过华侨传至中国。”我对骑楼的喜爱，开始时，是它的外立面。这好比看帅哥美女一样，外表永远是第一印象。第一印象之所以重要，是因为外表的美永远比内在的美容易被发现。稍长，也许是受做建筑工程师的父亲影响，对建筑外立面甚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