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李想从洗手间出来时,妻子王琴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擦粉底了,看得出来,她今天心情很好,一边拿粉饼拍脸,一边跟着手机里的抖音热歌轻轻哼唱。
李想望了眼餐厅,昨天晚饭的餐盘还摆在桌上,厨房也照例冷冰冰的。
“你要出去吗?”
“嗯,和闺蜜约好了去郊外踏青,所以要早点出发,早午饭你自己解决下吧。”
虽然是轻飘飘的一句话,但王琴的口吻不容置疑,李想的抱怨提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
已经连续快一个月没有早饭吃了,照这样发展,接下来会不会就是夜不归宿了。
李想关上门,重新坐回到马桶上,他一向懦弱惯了,对妻子也宠爱惯了,有什么不满根本不敢当面讲出来,一是怕王琴一哭二闹三上吊,二是嫌麻烦,一些琐事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。但近段时间,王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。
结婚三年,她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。
他们没要孩子,因此她只负责照顾家里,对李想说不上多好,但他回来总还有口热饭吃,收拾打扫也不用操心。王琴平时不是和几个要好的闺蜜约着一起逛街,就是窝在家里睡觉煲剧,也不爱收拾打扮。
可最近,她每次出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,连买来吃灰的香水都用上了,而且早出晚归,出门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。从种种迹象来看,王琴肯定不止跟闺蜜出去这么简单。
客厅里响起关门的声音,妻子出发了,反正今天调休,李想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,他火速穿好衣服,从冰箱里扯出两片面包,尾随着妻子走出单元楼。
早春的清晨,冷风入骨,积云压下来,阴恻恻,沉甸甸的,地上的行人们偻着身子,裹紧外衣步履匆匆,似乎只有王琴一个人,穿一身红色缎面旗袍,外搭黑色毛绒大衣,在萧瑟的背景的衬托下,像一株飘荡在荒野枯木中的杜鹃花。
杜鹃花一路摇摇曳曳,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后,上了街边一辆等候多时的红色朗逸,李想紧跟着打上出租车一路追随。20分钟后,朗逸在城东一家私人影院停下,王琴和司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,那个男人李想认识,是王琴的高中同学马南。
李想在影院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20分钟,还是没从恍惚中抽离出来,不是说好跟闺蜜一起么?怎么会跟一个男人来这种私密的地方,而且孤男寡女的,不用想也知道关系非同寻常。
要不要冲上去弄个清楚呢?但其结果就是窗户纸捅破,两口子闹到离婚,不,这不是他想要的,毕竟王琴是他花尽功夫才追到手的女神,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她。
可他的女神怎么会跟马南这种街溜子在一起呢……
“叮铃铃……”
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李想的思绪,是父亲打来的电话,叫他们夫妻今天回家吃晚饭。他才想起来,今天是母亲的冥寿,算来他也确实有好久没有回家看望过父亲了。
2
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,王琴知道,她必须和丈夫一起回公公家聚餐,却没想到,李想在半路上被公司临时叫回去加班,她只好一个人带着礼物匆匆往公公家赶。
小两口的新家在开发新区,李想父亲住在旧城区。李想老家不在本市,他和王琴原是老乡,十几年前,公公举家迁居到此地落户,近来该地区拆迁*策逐渐明晰,老人家便继续住在这间没有楼梯的小两居里,以图补偿时能谈个好价钱。
公公上了年纪,眼睛患有白内障,忘性又大,外面天都黑了,客厅里还没开主灯,王琴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,才看清给自己开门的,竟是久未见面的大姑子李思。
李思和李想是一对龙凤胎,但关系却势同水火。李思看到王琴,面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,眼神滑到她背后瞄了一圈儿,确定没看到别人,才侧身让她进来。
乍一看到李思,王琴也很惊讶,“你怎么……突然回来了?”
“回来看看李想死了没有。”
李思还是跟上次见面时一样,态度恶劣,言语刻薄。她和王琴原是高中同学,原本关系很好,自从高三出了那事儿,李思被迫退学,两人就很少往来了。
后来因缘际会,王琴居然嫁给了李想,而李想和李思又是死对头,这几层关系搅在一起,弄得王琴每次见到她就很尴尬,不知道怎么相处好,只得尽量避讳着不见面。
王琴跟着进了屋,将手里的礼物放到餐桌上。李思坐回到阳台边的吊椅上,继续敲击电脑。
“诶?李想怎么没来?”
公公从厨房里出来,看见王琴一个人明显大失所望。
“他被公司临时叫去加班了,说是很急的差事,您也知道,他那个工作没定性的嘛。”
“再忙也不能忘了今天啊,我还跟他说了李思今天回来。我们全家人好好聚在一起吃顿饭,怎么就这么难……”
“爸,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能不能别把李想招惹回来触我霉头!”
“到底是亲姐弟,你们这是何必呢……”老爷子咕咕叨叨,看李思脾气上来了只得赶紧躲回厨房。
王琴跟进去,拿出一筐小白菜择起来,此刻这种气氛,又让她想起了从李想身上发现的那件东西。
那是一只口红,甜橙色的,有着细闪的银白色外壳,独属于年轻小女孩儿的稚嫩和张扬,从切面看得出来,至少被用过两次,王琴不知道是谁的,但她确定不是自己的。
结婚快三年,丈夫对她一向是宠溺的,生活中有了任何分歧,只要自己哭一哭,闹一闹,基本就是她说了算。除了性格好,李想还包揽了生活中几乎全部需要操心的琐事,包括交话费,水电煤气,医疗保险,家庭支出,财务管理等等,凡是精打细算的事都得他管。
王琴从小当惯了小公主,婚后也只负责打扫收拾。一日三餐,每月零花钱生活费到账,她就只剩下吃喝玩乐的事儿。王琴很笃定,当初舔了三年才把她追到手的李想,是怎么都不会背叛婚姻的。
可这只口红的出现,让王琴突然有了危机感,原来这个老好人丈夫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,也会瞒着她有自己的秘密,那么之前对他自以为是的了解,是不是片面了?
王琴抬头看向阳台上的那位大姑姐,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憎恨李想呢?一问起丈夫,对方就东扯西拉回避话题,王琴猜想,兴许是因为高三时李思被几个校外男生欺负的事情。但那件事情跟李想有什么关系?他们姐弟原来都不在一个学校。
王琴择完白菜,把带来的新鲜草莓洗好,端了一盘到阳台上。李思的手指正在键盘上快速飞舞。
“我听爸爸提起过,你现在是个作家。”
“作家谈不上,混口饭吃而已。”
王琴叹了口气,怅然道:“说来真是抱歉,咱们先是同学,又是亲戚,我都没关心过你。”
李思的手一顿,头也没回地问:“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?如果没有,那抱歉,我现在没空听你寒暄。”
外面天光渐暗,昏*的壁灯光下,李思的脸半隐在长而密的栗色卷发里,从侧面这个角度看上去,比高中时期出落得更加精致立体了。王琴被怼得愣了半晌,只得退回到沙发上坐下:“我……我就是想问问,你们姐弟俩,到底因为什么要闹成这样。”
“为什么?”李思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开一点,身子不自觉佝偻起来,像只作势要进攻的猫:“自己的姐姐被坏人欺负,被造谣中伤,他不光不找那些人报仇,还怪我自己不检点,连累他被别人耻笑,伤了他高贵的自尊心,他算我什么弟弟?”
王琴陡然心中一沉。
“你知道吗?别人的伤害我都忍下来了,可往我心里捅下最厉害的那一刀,却来自我最信任的人。”
李思视线始终落在窗外明灭交错的夜景里,她像是在对王琴说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,王琴一时不知如何答话,房间里静下来,只有厨房里传出咚咚咚的切菜声。
“对不起,当年我也还是个学生,没办法帮到你。”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的。”李思用手摁了摁眼角,突然抬眸看向王琴:“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,还是你发现什么了?”
王琴有些发懵:“什么……发现什么了?”
李思看着她,脸上突然滑过一丝不经意的笑:“没什么,我就随口一问。”说完她将视线重新落到电脑屏幕上,又变回刚才那种冷冰冰的语气:“你还有事么?我今晚得交稿。”
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,王琴不好再继续追问,但李思那一闪即过的笑,复杂又隐晦,似乎言语之间对什么事情了然于胸了。王琴心里生起一股隐隐的不安。不由自主的,她又想起了那只从丈夫上衣口袋里发现的口红。
3
王琴到家的时候,已经过了晚上8点。
李想还没回家,房间里冷冰冰的,她懒得开灯了,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,窝进沙发,打开电视。
任往常喜欢的综艺再精彩,李思的那番话都像着了魔似的,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,挥之不去。
王琴把家里的角角落落搜索了一遍,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,但现在回想起丈夫身上的一些细节——以前根本没在意过的细节,比如身上偶尔出现不同的香水味道;比如一个星期总有一次夜不归宿的加班,说是加班,但作为一家知名企业的中层管理,有些工作其实不必亲力亲为;比如李想一个直男,却对一些化妆品首饰包包很有研究。现在联想起这些,王琴竟有些细思极恐。
王琴以前从没觉得这些事情不妥,因为不够爱,不够重视,她之所以结婚,也就是求一张长期饭票。
这方面李想足够优秀:每月定时打钱,加上理财盈余,比她上班挣得都多,家里事不用操心,李想对她需求度也不高。她甚至一步步悄然拓宽着底线,从逛街到泡吧,从女闺蜜到男同学,从酒吧到酒店,她和马南的关系就是这样发展出来的。
马南和王琴高中时就相熟,甚至是学生时代的死*,他比王琴、李家姐弟高一级,高考后读了职校,从此分道扬镳。如今十多年后又搞在一起,自然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。
王琴小心翼翼维持着内外兼顾的局面,现在却发现丈夫也有种种异样,她便慌了,有些事得防患于未然。
他们居住的这套婚房,写的是王琴的名字,公公拿的全款,价值万,正因为此举,王琴才答应李想的求婚。
婚后差不多两年,夫妻俩关系趋于稳定,但王琴的开支需求越来越大,李想有些招架不住了,便商量着拿房产抵押了万投资股票,回笼盈余,补贴家用。可本钱还存着拿不出来,王琴又几乎月光,夫妻共同存款不到10万,一旦离婚,对于过错方相当不利。
所以绝不能先被发现是过错方。
墙上挂钟已指向十点,李想应该快回来了,王琴在床头找出丈夫的安眠药瓶,倒出平时2倍的量放进他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里,然后回到沙发上,接着打开电视。
4
李想到家的时候,已经晚上十一点了。
早上接到父亲电话,说姐姐李思回来了,嘱咐李想早点回去,谁想到半路上被老板临时叫回去加班,最近他负责的一个项目到了关键期,丝毫马虎不得。
男人一旦有了家的羁绊,万事就由不得自己了,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,只能疲于奔命,加上如今疫情肆虐,各行各业都比较低迷,他们公司也不例外。
进门时,王琴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,电视机里放着嘻嘻哈哈的综艺片,聒噪得很。
李想今天满脑子都是那男人和王琴手牵手进入私人影院的情景,虽然他早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,但眼见为实的冲击,还是让他的心脏忍不住抽疼起来。
幸亏他没因一时冲动而要一个孩子,中年人的理性和克制,让这段关系有了一条后路。
李想将妻子抱回到床上,带上门出来,从酒柜里拿出前几天喝剩下的威士忌,窗外寒风凌冽,天上黑云压顶,但这脚下的城市似乎从不会安眠,永远有奔腾不息的车水马龙穿梭在钢筋水泥浇筑的森林里,像流动的血液,又像滚烫的恶念。
今晚醉得真快,一杯酒下肚,李思的意识已经恍惚。混沌中,他又看见那个女人站在海边,模糊的面目,凌乱的长发,飘飞的白裙,他努力地伸手去拉她,但时间仿佛一块被无限扯长的橡皮,女人离他越来越远,最后淹没在一片蓝色的背景中。
三十分钟后,王琴从卧室出来,沙发上的丈夫早已经昏睡过去,按药量看,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了,她拖着丈夫翻了个身,手机和钱包一起从口袋里滑落出来。
钱包里除了几张银行卡,一沓停车券,夹层里还卡着一把老式金属钥匙外,没有其他的东西。
有了移动支付,谁还会把秘密藏在钱包里,王琴自嘲地摇摇头,用丈夫的指纹点开了他的手机。
5
这是一条本市古早的街道,鱼龙混杂,商贩拥堵,永远像一锅沸腾的开水。城心公寓就坐卧于这条街里面的西南角,中间隔了一大片梧桐树林,是个闹中取静的居处。
王琴还是第一次穿过闹市街来到这片梧桐林。
她之所以能找到这地方,还得从一个星期前的晚上说起,那晚李想回到家,喝下掺了安眠药的威士忌,昏睡之后,她查看了丈夫的手机,虽然社交软件里没有任何线索,但她最终在某个外卖App里找到了几单陌生的外卖记录,地址就是城心小区3栋7楼的6号公寓。
她让马南跟踪了丈夫一个星期,最终发现了蹊跷,李想两次没有按时回家,都来了这里,而且都带着不同的女伴儿,一次逗留了两小时,一次过了一整夜。
此刻她站在6号公寓前,不确定敲开这扇门,里面会不会走出来另一个女人,那个女人会对自己说什么话,做出什么表情,就像她无法确定此刻的心情,是庆幸还是悲愤。
所幸,王琴的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,房间里静悄悄的,像是没有人在。
不过这一趟还是没白跑,因为她发现公寓大门上的锁眼很是特别,像是一种老式的十字连环锁,她父亲是个老锁匠,曾经提到过这种锁的保险程度不是一般的电子指纹可比拟的,这让她不由得联想起,李想钱包里的那枚造型奇特的金属钥匙。
6
自从通过朋友介绍来到这座城市里做事,马南就感觉自己否极泰来,鸿运当头了。
他先是被朋友撺掇着,合开了一家管道服务公司,这是个冷门行业,合伙人有技术有渠道,很快就能挂牌接活儿。虽然说出去不好听,但现在都由机器作业,还挣得多,毕竟他也算半个老板嘛,看在钱的份上,也不计较这许多了。
没过多久,他在一次朋友聚餐上又重逢了老相好王琴,读书时那小妞没长开,像只没成熟的毛桃子,没想到十几年过去,她现在竟出落成一个前凸后翘的大美女。
因为以前的事情,两人很快熟络起来,马南混了十几年社会,别的没什么成就,哄女孩儿的本事倒越加炉火纯金,加上旧情未了,没几天就把王琴騙到了手。
更让他春风得意的,是王琴如今嫁了个很会挣钱的老公,每月给她一大笔零花钱,马南黏上王琴,也能分一杯羹,王琴还拿钱给马南买了辆新车,以方便两人约会。
但好运总是接踵而来,合伙人的一个朋友因工作调度,空下开发区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出租,价格优惠,而且必备的生活物品一应俱全。马南喜滋滋地拎包入住,新居处宽敞洁净,最重要的是离王琴的家非常近,两人约会就更容易了。
但最近,他的好运似乎被透支完了,接二连三状况不断,不是工作被投诉,就是在街上被车撞到腿,好些日子出不了门,但最让他忧心的,还是王琴发现她老公也有出轨的迹象。男人总是能明白男人那点卑劣的心思,一旦移情别恋,自然要谋划后路,眼看着免费的提款机要鸡飞蛋打了,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。
7
她轻轻转动钥匙,门锁腾的一声弹开。
王琴猜的果然没错,李想钱包里那枚造型奇特的金属钥匙,真的能打开6号公寓。
她是再次给丈夫下药才搞到钥匙模型的,幸亏他没去检查药瓶。王琴推门进去。里面是很普通的公寓格局,装修简单,没有多余陈设,整体收拾得还算整齐干净。
直到她掀开卧室的门,才仿佛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商店:各种女士的裙子,鞋子,内衣,配饰,甚至是化妆品,年轻的,成熟的,性感的,清纯的,各式各样,应有尽有,摆了一面墙,打开衣帽间,她还看到了整整一柜子不同质地的丝袜。
王琴被眼前的一切惊懵了,她以前从没见过丈夫对除自己以外的女人多看一眼,她以为她的老实丈夫会与别人的男人不同,可谁想到,当那些刻意压抑着的隐秘欲望被暴露人前,会是如此地震撼人心,原来她真的从没了解过这个男人。
王琴顾不得会留下什么痕迹,疯也似的在房间里翻找,她想挖开这房子的每一寸空间。
果然,在床头立柜的隐藏夹层里,她找到一箱纸质文件,除了厚厚一沓她不曾知道的财产证明,借贷明细以外,她还发现了自己的照片——她和马南的照片,吃饭的,逛街的,进出酒店的,拉手的,拥抱的,耳鬓厮磨的。以及这些年丈夫给自己的花费流水,转账记录,甚至是她拿给马南挥霍的钱,都被记录下来了。
王琴只觉得脊背发凉,这些东西足以让她身败名裂,背上巨额债务。原来李想早就发现了所有,而自己就像一个裸奔的小丑,还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演着一出滑稽戏。
他到底想做什么?享受捕猎的快感吗?
他为什么不直接摊牌,他在等什么?
呆坐了半晌,王琴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,既然今天发现了这些,不管李想何打算,她决不能坐等对方亮出底牌,治自己于死地,就算是绝地反击,她也要搏上一搏。